怕是一种美丽,怕狗即是如此。
每当你走近狗的跟前,或坐或立或游弋的那只狗总给你的周围造成一种“场”的感觉。你走近而后走远的时候眼角总得留光注意那只狗的存在,既为了保持住人不怕狗的尊严,又为了防范万一可能发生的袭击。感觉的场使恐惧像一只痒痒虫缓缓从心头爬过去,有时真的使你舍不得离开。
狗曾咬过我,可没有使我更怕或从此不怕狗。要命的是这种隐隐的怕一直尾随着我……
那是一个清晨,少年的我因为劳作而走近一个草垛,没留意那垛的暗处有一只刚生完崽仔的母狗。走得太近,迫使那狗不打招呼咬了我一口,然后又无声走开。当时我的腿上只是像只蚁虫咬了口似的闪闪地痛了一下,以为没事,可不一会腿肚上有一种粘乎乎的感觉,手一摸,全是血……从此以后我的腿上就有了这位狗母亲永久的牙印。我常常挽起裤脚给人看,但丝毫没有控诉的意思,相反似乎是一种炫耀、一种惬意——也许是因为这次狗咬恰恰证明了母爱的天性?
我常常想,假如有一天,我真的不怕狗了,真的能够泰然而过,对狗的怕像潮水一样退去,却永远不再像潮水一样回来,我将怎么办。
1990年仲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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