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地星
2002年8月31日 星期六 晴天
这里就是美丽、安静的小城[1] 、大学城MADISON。
MADISON在地理上的特点我想应当是城市与湖泊的完全融合。仅在小城的中心位置就大大小小有节奏地镶嵌着LAKE MENDOTA、LAKE MENONA和LAKE WRINGRA三个湖。最大的是MENDOTA,印地安语的意思据说是“太阳”。志愿者朋友蒋荣说“这就是LAKE MENDOTA,我们留学生叫它‘梦到她'!”我大为感动。因为这一译名真是妙极——它既反映了 LAKE MENDOTA的安详、妩媚,也饱含了游子们的思乡、思亲的情愫。
广阔的梦到她湖面上游艇、帆船星星点点、色彩缤纷,但丝毫也没有妨碍野鸭和湖鸥们的自由翱翔。美国人的环保“发达”,这是一个例证,但是我想也与地处北国、地广人稀有关。
MADISON是WISCONSIN州的首府,以美国第四任总统麦迪逊的名字命名,以纪念这位美国宪法的主要起草人的诸多贡献。但WISCONSIN是农业州,产奶量全美第一。于是我想,如果将 MADISON 的译名“麦迪逊”改为“麦地星”岂不更浪漫和贴切?
301D , EAGLE HEIGHTS.
伊歌海
2002 年 9 月 1 日 星期日 晴天
“ EAGLE HEIGHTS ”( 中文有称 “ 鹰鸽山 ” 的 ) 是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校区的公寓区。许多中国留学生、博士后和访问学者流连于此。“伊歌海”是我琢磨出来的译名,想表达这里安宁和令人遐思的环境氛围。
我是 8月28日深夜 住进伊歌海的。倒时差、报到手续、安顿生活费去了几天的时间和心情。今天早晨才得以环绕伊歌海一周,稍稍品味一次她的美丽。
伊歌海的四周都是林带与草地,北面滨临“梦到她”湖,环境十分优美。除了广阔的绿地和如梦的湖面,最值得记下来的就应当是环绕伊歌海的树林了。这些林地与中国许多城市社区的园林最大的不同在于它的原始与质朴。什么树木都有,不同的植物同在,连倒在地上的树木都像我见过的长白山原始森林里随意睡倒的松树那样不修边幅。早晨的阳光让森林显得格外鲜活。乌鸦在树上愉快地展示着它们的粗嗓门,松鼠在树叶里簌簌穿梭,草地上不时有野兔不慌不忙地悠游 …… 伊歌海简直就像伊甸园!
早晨的伊歌海整体上是安详甚至是静谧的。那么晚间呢?头顶是灿烂的星空,地上有隐隐的虫鸣,我想伊歌海依然不改的本色仍然应是她的安详与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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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炊尖 ( picnic point )
2002 年 9 月 5 日 星期四 晴天
“野炊尖”在伊歌海的正东,是一个狭长狭长深入梦到她湖中心的风景点,在地图上看,它就像一道自西而东但没有筑到对岸的长堤。而要去“野炊尖”就必须穿过“福老斯地”或者别的林地,需要时间。我来伊歌海后一直想去野炊尖走一走、走到它的最尽头。今天早晨我决意从公寓出发绕野炊尖一圈,但原以为半小时足够,却走了整整一个半钟头。
野炊尖之旅就是这样一个你以为很短但实际上很长的跋涉。刚开始,你还会为林地早晨习习的凉风、葱茏的树木和在草地上弧形跃动的松鼠而颇感新奇。但是不断的微风、不断的树林、不断的草地、不断的松鼠,一直这样下去,再美丽的风景也会让你很快倦怠起来,就像再鲜美的食物多吃了也会腻味一样。所以当我发现半个小时过去还没有走完旅程的一半、前面似乎还有无尽的路时,我就险些放弃了这次远足。
而说是“野炊尖”,其实供人野炊的点总共也才五六个。都是那种地上挖一个深坑,上头架一个铁架子的简单形式。我想平日真正来此野炊的人大概不会很多。
当然,“野炊尖”也有值得一提的一面。
首先它是一个仔细深入地端详“梦到她”湖的好地方。立足野炊尖的尽头,三面环水的景致令人心旷神怡。朝北望去,初秋的早晨,广阔的湖面是深铅色的,已经透着一股深秋的凉气。但湖对岸树木缝隙中偶尔露面的各色建筑物则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十分的明丽,虽然相隔很远,但仿佛又伸手可及。正东方,太阳像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咄咄逼人,连湖面上的波光都被他搅动得让人睁不开眼睛。而南湖的水面则是一片令人悦目的浅蓝色,十分的鲜活。从洁白的市议会的圆顶到米黄色的文科教学楼,再到赭色的学校医院建筑群,整个南对岸市区都在淡淡的晨雾的笼罩中,悠远、神秘。
“野炊尖”之行,一路上令我感动的还有三块纪念标牌。一个在西北方的入口处的“福老斯地”,灰黑色的木牌上写道:“这块土地是1990年沃特·福老斯先生的儿子们为纪念他们的父亲而捐献给威斯康星大学的。福老斯先生生前是威大一贯的支持者,热心公益事业。”另外两块则是金属标牌,很小,分别钉在两张面北、面南,供游人小憩的湖滨长椅的背面,不注意根本看不到。一块上面写着:“此地为阿里文·伯曼先生捐献。伯曼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好老师和好朋友。”另一块标牌所纪念的人名我已经忘记,但记得牌子上只写着“我们的记忆中永远会有你”字样的一行字,再有的就是俄文的落款。三块纪念标牌大小不一,但都是那样简朴与自然,富有风范。这使我想起一句英文格言“you should carve your name in your heart, not in the marble.”译成中文也许应当是:“人应当在自己的内心而不是大理石雕上永在”。
睡梦或忙碌中的伊歌海人啊,如果有足够的心力、体力和时间,你也应当走一圈“野炊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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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2002年9月7日 星期六 晴天
我终于明白,黄昏之所以叫黄昏,原因也许恰恰在于“黄昏”之“黄”。
记得那天傍晚在伊歌海等校车,突然间瞥见了“黄昏”之“黄”——树叶的空隙中西天落日的辉煌和梦到她湖面上粼粼的光影连成金黄金黄的一片,整个树林都被染上了那种柔和、温暖的金黄色。但那又是一种美丽而令人感伤的颜色。落日的昏黄中,我一下子就想家了。我轻轻地对自己说:最东边或最西边的天际就是中国。
我不知道早晨是否也可能出现同样的景致,但是人们不会有“黄晨”的概念。因为早晨应当是红色的、充满希望的时辰。
中华民族是一个极具美感的民族。如果我对黄昏词义的猜想没有错的话,也许就多了一条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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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
2002 年 9 月 13 日 星期五 晴天
如果不是一股突然但熟悉的青草味的提醒,我几乎会永远忘记脚下的这片草地。
与美国许多大城市不同的是,麦地星是农业州的小城。绿地特别多,而且绝大多数的草坪都是自然胜过人工的,似乎什么品种的草都有,没有“杂草”一说。也可能正是因为太过平常与简朴,所以这个每天徜徉于其间的景物倒一直没有引起我特别的兴趣。
可是午后时分,这是怎样的一片草地呀——从高处远望,秋日的晴空是一望无际的湛蓝,而不尽的草地就是麦地星人无所不在的绿地毯!阳光下的草地嫩绿嫩绿,在树荫下或云影下则变成深沉的靛蓝。细细的虫鸣、孩子们戏耍的声音和飘忽的钢琴声交织在一起。晃动的秋千、散放的玩具和无处不在的松鼠点缀着麦地星人的绿地毯 …… 秋天的草地居然如此妩媚和活力十足!
在伊歌海的这一刹那,我一下子回到了春天的扬子江畔,回到了童年放牛的小河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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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
2002年9月19日 星期四 晴-阴-晴
今天过得非常的惬意。上午9点到下午2点,顺利完成了自己的阅读定额,然后整理了2小时的通讯录(刚来此地时找不到“小本本”曾经让我着急了好几天。亡羊补牢,我决意在麦地星逗留期间将所有熟人的地址登记到计算机里去)。稍稍感觉累了,就停下来准备晚餐和晚上去UNION SOUTH上IDIOM班的事情。一切皆随我意,非常的自在,恰如窗外的天气——早上是雨后天青,中午滴滴答答下了一小会儿雨,下午又突然晴空万里起来 …… 就像一个欢快、任性、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人生在世,总是不自由的时候多。故卢梭说人生而自由,但无时不在枷锁之中。古人也将“偷得浮生半日闲”看成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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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
2002 年 9 月 22 日 星期日 晴天
得益于威大中国访问学者和留学生联谊会的用心组织,我们一行三十几个访问学者和留学生今天饶有兴致地游览了美国第三大城市芝加哥(仅次于纽约和落杉矶)。
芝加哥给我的印象首先是它的建筑物(19-20世纪的一段时间它曾经是世界建筑的创新之都)。密歇根湖沿岸的中心城区完全是一带摩天楼的“森林”。站在美国最高建筑(宣传手册上说是from street level to rooftop的世界最高建筑)西尔斯大厦(SEARS TOWER)的脚下朝上望去,蓝天如洗,楼群直插云端。由于云彩的漂移,110层的西尔斯以及与周围她比肩的大厦似乎都在向我们缓缓倾覆。我吓了一大跳。告诉几个女同胞,她们也尖叫了起来。
除了高楼林立之外,芝加哥建筑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它的楼房基本上全是西式现代建筑。其特点是简单、冷峻和壮观。所谓简单、冷峻,就是指几乎所有的楼房都是直线条构成的指向天际的长方体(长条),颜色也多为冷色调——白色、灰色、蓝色等等。所谓壮观就是这些造型简单与颜色单一的摩天楼积木一样集中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种集体效应——就像一支由千军万马组成的军团,气势磅礴、蔚为壮观!据说是一百多年以前芝加哥城的一场席卷全城的大火使得早期木结构为主的楼房全部荡然无存,才成全了今天如此统一的现代风格。
芝加哥给我第二个印象就是它的博物馆了。我们参观的是芝加哥艺术博物馆。十分朴素的建筑里头陈列着无数的珍宝。从史前、文艺复兴到后现代,从古希腊、埃及、印度文明到墨西哥和北美印地安人的现当代艺术品应有尽有。我个人十分嫉妒的有两点。一是她的中国部分,全而且精,许多中小学历史教科书上介绍过的代表性的艺术品就陈列其中。二是她的现代部分,几乎所有如雷贯耳的大师(如毕加索、梵高、莫奈等人)的作品都琳琅满目地呈现在你的眼前。我禁不住问一位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这些作品是否都是真的?他楞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地说:“当然。全部都是原作!”
我们在西尔斯大厦曾经看过一段几十分钟介绍芝加哥的影片,其中罗列的著名博物馆的名单中根本就没有提及艺术馆。因此可以断定其他博物馆也一定不俗。在我的记忆中,芝加哥是工业城市,是钢铁之都,完全没有料到芝城的人文风光也是如此不同凡响。
芝加哥之旅是以到唐人街(CHINA TOWN)吃川菜为压轴戏的。从上午11点到下午7点的参观早已使大家筋疲力尽、饥肠辘辘。加上许多留学生已经离国多年,多少日子就在盼望吃川菜的这一刻,所以满桌子的川菜使大家大汗淋漓的同时也兴奋之至。大家很快就使桌上的饭菜颗粒无存,一些人还意犹未尽买了“外带”(即从店家那里买的打包带走的菜肴,对店家而言叫“外卖”)带回了麦地星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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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
2002年9月30日 星期一 多云
秋风应当是肃杀的。上午10点,从我的窗户望出去,秋风穿透密集的橡树枝叶,发出簌簌的声音,巨大的树冠在秋风中左右摇晃,黄色的落叶不断打着弧线飘落下去。在灰白的天空的映衬下,窗外的确是一派寒意逼人的景象。
可是奇怪的是清晨锻炼的时候反而是另外一种感觉。尽管秋风用力摇动着树木,但是在林地中行走,迎面的秋风从你的面颊和手指缝隙中像河水一样漫流过去,温暖而柔和。一个美国女孩跑过来,秋风将她浅黄浅黄的长发拂到了整个面颊上,也不见她用手将头发拨开。森林的隙缝中,公路上汽车行驶的的声音低沉而急促,远处的市中心在晨曦中静谧而安详,完全没有肃杀的感觉。
也许,秋风的肃杀在许多时候更多的是人赋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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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
2002 年 10 月 1 日 星期二 晴天
今天上午看了一会书后就准备与卢克 伍德 先生 [2] 的第二次面谈。这一次我有很多问题事先已经在电子邮件中告诉他了。下午与卢克 伍德 教授的谈话非常好,他耐心地倾听和回答,也答应帮我确定问卷发放的专家名单、修改我可能写作的论文以及介绍一些我可以旁听的课程等等。谈话前我已经去系秘书那里要来了可选课程的名单,谈话结束后又赶紧去邮局买邮票、寄信,再到图书馆办理“蓝卡”(一种图书借阅证),回到住处时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心里还惦记着赶紧上网寻找和确定合适的专家。
忙起来后的感觉是:一,事情多;二,一天办不了多少事情。
但是我又想起今天到卢克 伍德 教授办公室里见到的一大景观:五十多岁的卢克伍德双腿架在办公桌上,侧身在电脑上啪啪敲打着键盘 …… 等我敲门进来,才将双脚放下,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样子!是的,忙又怎么样?照样应当放松一些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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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
2002年10月3日 星期四 小雨
乌鸦在中国是不吉利的鸟类,在美国恐怕无人认同。
麦地星的乌鸦体形上的特点是又黑又大。在伊歌海的每一处林地都能听见它们扑腾和翱翔的身影。所以没法不注意到她们。
可能由于没有受过人的侵害,她们的行事风格可以说是大胆而自然,与中国的同类迥然不同。比如不管行人离她们多近,她们也仍然会在草地上闲庭信步或者在枝头静若坐禅。她们的粗嗓门虽然也一样令人难以恭维,但是她们仍然像那些长相不佳但是并不自知的小姑娘,每每见到客人来了就会唧唧喳喳咋呼个不停。
所以可以说麦地星乌鸦也带有美国文化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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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KE MENONA
2002 年 10 月 6 日 星期日 晴天
今天又一次和朋友出去摄影。主要去的地方是麦地星的心脏CAPITOL 和LAKE MENONA湖滨。
CAPITOL牛津字典上解释为“美国国会大厦”,而这里的CAPITOL实际上只是威斯康星州的议会大厦。但是威斯康星的CAPITOL仍然有两点与美国联邦议会大厦即国会山完全相同。第一是建筑风格。都是白色的大理石建筑,圆顶,对称的主体建筑和芳草如烟的草坪等等。至少从外形上看,这里的CAPITOL与国会山几乎一模一样。第二个特点是人文风格。与中国的人民大会堂之类的建筑不同的是,这里的CAPITOL根本无人站岗,市民可以随便入内参观。每逢周六城郊居民还会沿CAPITOL的四周形成集市,叫卖自己种植的农产品 …… 我以为这才有点儿“从来就没有救世主”的精神。
“梦诺娜”湖(即LAKE MENONA)在CAPITOL东南,与西北边的“梦到她”形成城市的两翼,像蝴蝶的两个翅膀。而中心城区即DOWNTOMN恰似蝴蝶的躯干。“梦诺娜”比“梦到她”略小,但是仍然有西湖的景致。四岸绿树环绕,小车如织。湖面波光粼粼,帆影点点。由于今天的天气云量较多,水面从远而近呈现出亮白、蓝黑和灰白不断变化的节奏,色彩非常的丰富。有不大的风,所以有较为温柔的浪花在堤岸上拍响,像一个忘情的诗人在自我陶醉地打着拍子吟诵。而岸边三两个游人,已完全为无尽的风光所淹没。
我们在岸边有一个感叹就是相机不能照广角。但其实我想:能照广角也未必能将自然与人工的造化一览无余。尽量装在心里才是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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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ELY
2002 年 10 月 14 日 星期一 晴天
傍晚出去散步,皮鞋走在马路上的声音特别响。
我自己对自己默默地笑着说:“当一个人觉得皮鞋的声音特别响的时候,就说明他很LONELY!”
已经是夜里了,黄黄的路灯的光亮已经无法与无边的黝黑想抗衡。马路两旁的葱茏的树木和地上的浓厚的树影都突然像约好了似的,一动也不动,就像无数的观众在台下屏息等待舞台上奇迹的发生。草地和天空一样,也是黑黑的一片,只是天空中依稀可见几颗微亮的星星。天上、人间,整个伊歌海,这时都显得清凉无比。加上穿得太少,怕着凉,所以没走几步就很快决定回到自己温暖的小窝里去了——虽然公寓显然也仍然无法使人摆脱心理上的LONE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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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
2002年10月29日 星期二 晴天
在我抵达美国后的两个月后的今天,邮箱里终于来了第一份领事馆给我订阅的人民日报海外版(时间是 10月21日 )。
但是报纸副刊介绍的一句唐诗倒是让我很是感叹。陆龟蒙诗曰“闲来倚杖柴门口,鸟下深枝啄晚虫。”的确,没有闲暇的时空和闲适的心态是无法发现和欣赏“鸟下深枝啄晚虫”之类的景致的。反躬自问,这些日子能写出些风花雪月的日记,也是得益于访问学者的空闲和麦地星的安定。人生难得有此机缘,真是应当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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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
2002年11月10日 星期日 晴天
昨晚飞临纽约上空时就已经为大地上无边的灯火所震撼,今天则在曼哈顿的华尔街和时代广场再次领略了纽约的繁华。
从飞机上往下望去,大地上密集的灯火完全是光点的海洋。我曾经在夜空中飞临过很多城市,也见过很多城市璀璨的灯火。但是无垠、密集,灿烂如此的则从未见过。夜空下的纽约就像上帝送给人类的一个堆满金银与珠宝的琳琅满目、硕大无比的盘子。
在曼哈顿,整个华尔街周围完全是“一线天”那种峡谷风景,不过四周高耸入云的不是山峰而是摩天大楼而已。上午10点左右,金融区除了三三两两的游人外几乎不见行人,但是世界经济的主动脉就汇集在四周那些不同颜色、线条冷竣的巨大的水泥“积木”里头,真的让人有不可思议的感觉——就像一个不懂计算机的普通人奇怪地看着电脑里头的集成电路板,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样多的数字运算和电子运动存在其中一样。时报广场的热闹实际上昨晚从机场到住处的路上已经见识过了——标志之一是晚上12点多还在塞车。到机场接我的友人王定华领事当时说“全美大概也只有纽约的时报广场才这样,半夜了还在堵车。”今天晚上因为有两位女士(我的师妹李雁冰和她的一位朋友从波士顿赶来)加入了旅行,我们就又一次来到了时报广场。纽约的时报广场大概相当于北京的王府井。从南到北最繁华的街区估计也就不到 一公里 的一段距离,十分的紧凑,但是五颜六色、层层叠叠的商业广告使整个街区变成了一个光和色彩的海洋。灯火阑珊、人流涌动。日日夜夜,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都像过节、逛庙会似的不断在灯火通明的商场、娱乐中心、和人行道上流连。
繁华的背后当然也有问题——大的方面如“911事件”中被炸毁的世界贸易中心就近在咫尺。小的角度,晚上在靠近时报广场时我们发现找免费的停车位特别难,原因据友人说就是“911”对纽约(和美国的)经济打击太大,纽约市政府的财政紧张,所以只好想办法增加财政收入,许多原来免费的停车位现在都已经改成收费的了。
今天还先后凭吊了世界贸易中心的遗址,游览了哈德森海湾(自由女神高举火炬的地方)和联合国总部。有意思的是美国人的最为伤心和最为自豪的东西都荟萃在一块不大的海湾和一个狭长的小岛(曼哈顿)上。
722 Meadowlands Plaza Hotel , Secaucus New Jercy.
哥大
2002 年 11 月 11 日 星期一 小雨
对于学习教育学的人来说,哥伦比亚大学也许是一个圣地。因为教育学大师约翰·杜威曾经在哥大的教育学院长期研究、教学,从事教育实验,并且对20世纪的世界教育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影响。所以今天的主要游览目标就是位于曼哈顿北部的哥伦比亚大学。我们中午赶到教育学院,参加了他们的一个luncheon(中午的便餐),旁听了一场关于教育技术的演讲,当然也游览了哥大校园。
哥伦比亚大学的校园是一个由主校园和周围其他学校建筑群组成的城市社区。哥伦比亚大学的主校园并不大,欧式风格的图书馆和几个学院的教学大楼构成一个巨大的“回”字型的建筑群。中间则是一个凹下去的大广场。这一独具匠心的设计使站在广场的人无论朝哪个方向望去,对于校园建筑都只能仰视。学术至上和神圣的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哥大不仅有着庄重和典雅的校园,也有老牌名校的气度。比如赫赫有名的教育学院一直到现在仍然称为“TC”(Teachers College)没有叫“SE”(School of Education)或者“GSE”(Graduate School of Education)。而由于College以培养本科生为主,School则主要从事研究生教育,后两个称呼,尤其是GSE(教育研究生院)比前者要时髦、气派得多,所以在美国除了哥大以外已经很少研究性大学尤其是“TOP TEN”(最厉害的10所大学)的教育学院再叫College了。
由于海洋性气候,美国东部的秋色比中西部凋谢得晚。所以尽管我们的到访已经很晚,但是仍然“追上”了最美丽的秋天。或者也可以说,美丽的秋天一直在耐心等着我这个来自异邦的旅人?凝重的哥大校园随处可见黄得耀眼和红得醉人的树叶。尤其是在格兰特将军纪念堂周围,绵绵细雨中灰白色的哥大教堂高耸入云,与四周一片片明丽的秋叶形成了十分强烈的对比,令人陶醉。我们一直玩到夜幕降临才开始依依不舍地离开。
722 Meadowlands Plaza Hotel, Secaucus New Jercy.
华盛顿
2002年11月12日 星期二 小雨
早晨6点出发,11点多就只身来到了华盛顿。一下车就下雨,在BUS车站我徘徊了许久才冲出门在雨幕中叫了一个出租车直奔白宫。出租车司机是个拉丁裔老人,非常热情,一路上一边介绍景点,一边说我的英语“很好”(理由是能听懂他的话。而和一些日本、韩国游客说话时往往他能猜到对方的意思,但对方却不明白他说了些什么),我被他逗乐了,下雨对心情的影响一下子烟消云散。
白宫就是那个白宫。灰白的两层小楼,碧绿的草坪,洁白的喷泉。由于(911后)游人只能在很远的地方眺望,烟雨中的白宫多了些许神秘。沿白宫西侧的小路往东南方向走,一大片翠绿的草地中央耸立着像一把利剑一样直插云霄的华盛顿纪念碑。
纪念碑是那种远看不大,近看十分壮观(高 169米 )的方尖碑。与只有两层小楼的白宫相比,由于四周都是大面积的草坪,纪念碑显得十分的突出和雄伟。坐电梯登上纪念碑的顶端,整个华盛顿城的风景尽收眼底:往东有国会山、国家美术馆、自然历史博物馆、空间技术博物馆、斯米松尼大教堂,往西望去则有波托马克河畔的林肯纪念堂、韩战纪念观、越战纪念馆等,北边是白宫和美国财政部,南边则有倒映于水面的杰弗逊纪念堂等各式建筑。华盛顿纪念碑处在国会山和林肯纪念堂之间的长长的林荫大道的中央。林荫大道由东西延伸的草坪、林带和林间小路组成。沙砾小路上铺满了一层又一层秋叶,一片黄一片红,美丽、清纯,简直让你不忍心在上面行走。由于是雨天,游人稀少。在空旷的林荫大道上优游,听着自己沙沙作响的脚步声,内心感到无比的安宁。
我本想沿着林荫大道一直向东步行到国会山,但是半道上雨越下越大,就只好很快穿过林地和草坪“顺访”了位于林荫大道北侧的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和国家美术馆。由于时间太紧,两个博物馆都只能走马观花,但是仍然有流连忘返的感觉,到走出博物馆来到国会山下的时候已经是暮色连天了,国会门前的台阶上告示牌上已经写着“时间已到,只能出,不能进。”于是我只好让几个小时的华盛顿之旅留下许许多多的遗憾和想像空间,于晚上7点登上了去波斯顿的BUS。
Greyhound Bus Terminal, Washington DC .
Boston
2002 年 11 月 14 日 星期四 晴天
今天在友人邱小波陪同下游览了波士顿的DOWNTWON、查尔斯河以及河畔的麻省理工学院(MIT)。
波士顿是最老的殖民地和最早宣布独立的13州之一,英式老建筑比比皆是。查尔斯河两岸秋叶通红,河面上白帆点点,风景宜人。MIT就静静地伫立在河的南岸,面对着河面上风姿绰约的波士顿老城。MIT的老校园不大,正对着MIT的大门的是一个圆顶主楼,两侧各有两栋完全对称的建筑,墙面上分别刻着牛顿、达尔文等科学大师的名字,让你一踏进校园就不能不对科学家和麻省理工的使命顿生敬意。老校园之外沿河一带数公里都是MIT的天下。但与哈佛不同的是,多数楼房都是具有工业化时代特征的现代建筑。学校太大,而时间又太紧,所以我们只能在大门口走了一圈,然后沿河岸缓缓行车,了却一睹名校风采的心愿。在波士顿,除了哈佛大学、MIT以外,还集中着波士顿大学、波士顿学院等世界知名的高等学府。说波士顿是美国最重要的科学文化中心是毫不为过的。
波士顿虽然是高度现代化的大城市,但城市的许多地方都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公园。在著名的波士顿美术馆的边上就有一湾河水环绕着一个小巧的公园。除了小桥、流水、灿烂的秋叶和树林的隙缝中不时闪现的亮丽的楼群之外,我意外发现公园中央竟然一下子集中矗立着纪念二战、韩战、越战死亡将士的纪念碑三处。在韩战纪念碑下,我曾经与一位拾荒的老人聊天。我指着纪念碑上的那一排排姓名问“这些都是美国在韩战中死亡军人的名单吗?”他说是的,然后又马上补充说“但仅仅是麻塞诸萨州的。”此后我们说些战争如何不好、人类不应当选择战争之类的大道理。可是当我问为什么美国总统又在准备发动对伊拉克的战争的时候,他马上激动起来,做着手势说“这是两回事情,伊拉克是恐怖主义国家,伊拉克要发展核武器!”我笑了笑,就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当年进行韩战、越战的时候许多普通美国人也一定是像现在这样被鼓动得理气直壮的,而恐怖主义本身又往往是强权压迫的畸形反应。好在许多城市尤其是大学里已经有了许多强烈反战的抗议声,但愿对伊拉克的战争只是政客们的一相情愿。
久雨之后天空如洗,一片蔚蓝。在波士顿的大街上行走,我不止一次地祈祷:但愿人类的未来也能像今天波士顿的晴空一样,明亮、宁静、安详,没有一丝阴霾!
邱小波寓所, 波士顿。
月华
2002年11月20日 星期三 晴天
傍晚的时候去看一位从北京回来的朋友,聊了很久。
回公寓的路上突然感觉到了一地月华如水的美丽。仰头望去,漫天都是浮冰一样漂浮着的云彩,一轮满月高悬在天际。在那些薄薄的云层之中,月亮既像在云彩的后面,又像在云彩的前面。而在她的周围,一圈圆圆的、橘红色的月晕也令人心醉。
故乡中国,此时应当是阳光明媚的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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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节
2002年11月28日 星期四 晴天
今天是美国人的感恩节(Thanksgiving)。因为昨天太累,上午10点多才起床。没有风,但是跑步的时候脸上、手上仍然感觉特别冷(chilly)。天空湛蓝,阳光耀眼。由于连公共汽车(伊歌海到主校园的BUS)也停止了运行,整个伊歌海一片寂静。望着山坡下面淡淡云烟中的市中心,突然感觉怪怪的——就像有一年大年初一站在北京新街口外大街的立交桥上望着突然寂静了的大街无法理解一个普普通通的时间刻度为什么人们会故意那么在意一样。
下午1点半,教会联系的HANSON先生驾车准时来公寓接我 和李国辉 博士去他们家过节。我们到达时,HANSON家里已经聚集了祖孙4代人(HANSON的老外婆、岳父母和小姨子夫妇及两个孩子,HANSON的夫人和三个子女),非常热闹。感恩节与一般美国节日不同的地方在于它的主要节目就是“吃”。当年第一批英国移民熬过了一段苦日子以后庆祝丰收的主要方式也正是饱餐一顿,这一传统保留至今。2点多我们吃了一顿包括火鸡在内的正餐,5点多又上了许多甜食,尽管在此中间HANSON曾经带领我们在球场上“学习”了一个小时的橄榄球,但是回到房子里头后胃口仍然不佳,对于味道不错的食物仍然无法起劲。节日的另外一个功能中美一样,就是家人、朋友团聚。HANSON一家非常和睦、友善,也非常豪爽、健谈,其乐融融的气氛让人十分放松。晚上7点多,HANSON又开车将我们送回伊歌海,一路上不停叮嘱我们如果有困难,可以打电话找他帮忙等等,一直送到我们的公寓后才以西方人的礼节拥抱着与我们道别。
望着HANSON远去的背影,想到整个下午这个素昧平生的美国家庭的热情接待,不禁特别感动。
204 F , EAGLE HEIGHTS.
风雪
2002年11月30日 星期六 小雪
昨天傍晚就已开始下雪,所以夜里断断续续做了许多大雪纷飞的梦。
但是一早起来,不免有些失望。因为地上的积雪只有薄薄的一层,除了地面和房屋、小车的顶子已经染成白色以外,四周伊歌海的树林还是黑倏倏的,只有一些稀稀拉拉的枝条在灰白的天际有气无力地摇摆——完全没有我期待的那种“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致。不过风中的雪花很有特色。雪花不大,密密麻麻的小薄片在冷风中飞舞,就像小时侯在暗屋子里头看见过的漏进屋内那些强烈的光束中无数翻腾着的小小灰尘。由于天冷(摄氏零下10度左右),风的力量虽不很足,仍觉得是大风,耳边竟然能隐约听到呼呼的声响。在旷野里跑步的时候,脑海里突然蹦出现一个词:“风雪”。
204 F , EAGLE HEIGHTS.
再会梦到她
2002年12月6日 星期五 晴天
自从搬出湖边的公寓603K号以后,再未走近过梦到她(因为新住址 204F 离湖远了许多)。昨天下午从主校园返回伊歌海时在公共汽车上无意中远远瞥见了那一片白、一片蓝动人的影像,晚上做梦竟然梦见了结冰的湖面。于是今天早晨跑步我换了一个方向——直奔梦到她。
但是与我想像的完全不同,梦到她的主要湖面现在还根本没有结冰。朗朗晴空之下,由远而近深蓝而灰白的湖水依然是碧波万顷、妩媚动人的样子。湖中央一群群野鸭和湖鸥或静卧或追逐,怡然自在,没有一点抱怨冬寒之苦的迹象。冬天的主要标记大概全部停留在岸上。背阴的湖滩上有一层薄而坚硬的岸冰,白花花的一线,逶迤着伸向远方。湖水的在冰块下欢快地律动,不断发出汩汩的声响。沿湖的树木早已落尽了美丽的秋叶,只剩下一些光光、细细的枝条在寂静中无力地指向寥廓无垠的天际。
在往回跑的路边忽然发现了一块过去从没留意到的关于垂钓的黄色警示牌。上面写着,依据麦地星的有关法律,在梦到她湖钓鱼者只能钓什么类型的鱼、多少公分到多少公分的、总共多少条等等。读完标牌,一方面觉得十分有趣,一方面则又对美国人成熟的环保意识和细致的法制建设油然产生了一丝由衷的敬意。
在大家的呵护之下,梦到她大概就像一个天真纯洁、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吧。回公寓之后还在想,等到梦到她完全结冰的时候,一定要尽量走远一些,一直走近她的心脏地带,聆听清她冬日里青春的心跳……
204 F , EAGLE HEIGHTS.
天明小道
2002 年 12 月 8 日 星期日 晴天
今天下午与来自内蒙古大学的“高访”哈斯(Hasi Agula)教授一起沿着“天明小道”逛了一圈,收获颇大。
“天明小道”的英文名字是“Howard Temin Lakeshore Path”,即霍华德·天明湖滨小道。说是小道,但是单向跑一辆汽车估计没有问题。这样宽的一条沙砾小道从伊歌海开始,穿过柳树和草丛,沿着湖滨一直延伸到主校园的最东头,估计有十多里地(哈斯教授说他步行过,约需40分钟)。一路走过去,北边是梦到她结冰(灰白)和没结冰(深蓝)的湖面,南边是阳光普照之下的校园建筑群。就像一幅处理得很好的中国画,空旷与实在的对比十分强烈,但是空间上又给人以和谐和融合的感觉,十分不容易。
霍华德·天 明 教授(1934-1994)是威斯康星大学教师中5名(另有8名威大毕业生获得了诺贝尔奖)诺贝尔奖金获得者(1975年获得诺贝尔生物或医学奖)之一。天明小道之所以以他的名字命名除了表彰他对于生命科学的贡献、追求真理的精神,社会责任感和对他人的启发与关怀等品质(Exceptional seeker of truth in science, and responsibility in society, An inspiration to all who knew him)之外,湖滨一块石头上的铭文上还特别说明是因为天 明 教授生前经常在此小道上散步,对沿湖的动植物与风光十分欣赏。由此不难推想,天 明 教授生前一定是个工作狂,但也一定是一个敏感和富有人文气质的科学家。60岁就早早故去,真是可惜!
在天明小道上,我们两个中国人除了对于湖光市色的由衷感叹之外,自然又聊到了中美科技上的差距。不管怎么说,偌大的中国大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本土科学家获得过诺贝尔奖,而一个小小的威大居然就已经产生过5个诺贝尔奖金获得者!两国的差距大得实在惊人。为什么?除了国力悬殊的原因之外,同是搞生物科技的哈斯教授十分肯定地说:现在的中国缺乏那种真正甘于寂寞、埋头苦干,或真正“献身”于科学的科学家!
204 F , EAGLE HEIGHTS.
拉斯韦加斯
2002年12月23日 星期一 晴天
拉斯韦加斯(Las Vegas)是我美国西部“幸福之旅”的第一站。我之所以称西部之行为“幸福之旅”,是因为这趟旅行是由我旅居加拿大的学生檀将来“请客”和全程作陪的,作为一个老师,我当然是倍感自豪和幸福的。现在世界上“免费的午餐”如公款旅游或者公关旅行等等虽然名目繁多,但是没有一种是像学生请老师这样纯净的。
我是下午4点45分从麦地星机场起飞经过科罗拉多州(Cololado)的丹佛(Denver)再转到内华达(Nevada)的拉斯韦加斯的。因为时差3个小时,结果虽然在路上用了5个多小时,到达拉斯韦加斯机场时居然还只有8点多。拉斯韦加斯以赌博业而发达并全球闻名。今天虽然还没有开始观光,但是在机场已经感受到了其令人瞠目结舌的“赌博文化”——一出飞机,所有的栈桥、大厅里都摆满了一排排老虎机,真是琳琅满目、“蔚为壮观”!
拉斯韦加斯原本是沙漠中一块不起眼的绿洲(Vegas西班牙语意思即“牧草地”),四周逶迤着像中国西部的贺兰山那样荒凉苍莽的大山。直到 1931年内华达州了通过赌博合法化的法令,加上同年联邦政府修建胡佛水坝(Hoover Dam)后大量的建筑工人无处娱乐、在当地聚赌消遣开始,才促成了今日赌城的形成。拉斯韦加斯直到今天城市的规模也不是很大,但据说每年约有来自全美和全球的3000万人(相当于本地人口的100多倍)“慕名”来此观光和赌博。博彩和旅游已经成为当地经济的命脉。不过对于一般的游客来说,来拉斯韦加斯观光时可能需要特别警惕的一点是:你可以观光“赌博文化”(如果赌博也算一种文化的话),你也可以立个输赢的上限玩那么一两把,但是你绝对不可以真的被赌博这个撒旦或贪欲、侥幸等等人类的劣根性所征服。因为Casino、Casino,据说Casino原意就是“钱进去就没有”的意思(“Cash no”)!
Paris Las Vegas , Las Vegas.
赌场饭店
2002年12月24日 星期二 晴天
今天上午9点开始离开所住的巴黎饭店(Paris Las Vegas)逛街。沿着世界闻名的赌博“金街”——长街( The Strip )或者拉斯韦加斯大道(Las Vegas Blvd)往南一路逛了蒙特卡罗(Monte Carlo)、纽约纽约(New York New York)、金字塔(Luxor Las Vegas)米高梅(MGM Grand)、热带风光(Tropicana Resort and Casino)等著名的赌场饭店(据一本旅游手册说,世界最著名的10大超级豪华酒店9个在拉斯韦加斯),一直玩到到下午3点多。
就像许多城市里的“主题公园”一样,长街上所有的饭店,都是一个独具特色的“主题饭店”。比如巴黎饭店从外装修的艾菲尔铁塔、凯旋门到里面赌场、商场的香榭里大街的建筑风格都是充满巴黎情调的,金字塔饭店的外表和内部结构充满了埃及风情,“蒙特卡罗”完全以摩纳哥的蒙特卡罗大赌场为蓝本而建、具有浓烈的地中海风格,“热带风光”里面则既有可以乱真的假雨林又有厚玻璃后面悠闲走动的真实的非洲雄狮,“纽约纽约”的标志当然就是曼哈顿楼群的造型以及那个高擎火炬的自由女神,米高梅据说拥有世界上最大的饭店(5005个客房)的吉尼斯世界记录、是目前拉斯韦加斯最大的饭店。但是无论建筑和装修风格上有多少差异,所有豪华饭店之所以一律被人中文翻译为“赌场饭店”,就是因为他们都有万变不离其宗的地方。那就是在每家饭店的巨大的“肚皮”里面,最鲜艳、也最要害的地方肯定就是一个场面壮观但是形式统一的赌场(Casino):五彩缤纷的灯光之下,不同肤色的人头涌动在各色赌博机器和各式赌桌组成的海洋里。说白了,这里的饭店实际上就是一个巨大的赌博服务机构。饭店的其他设施全都是围绕赌场这个主题服务的——即确保赌累的客人需要休息、购物和娱乐时,所有需要都可以足不出户地在一家酒店里完成。
晚上我们再沿着长街往北,游览了威尼斯人(The Venetian Casino Resort)、金银岛(Treasure Island at the Mirage)、恺撒皇宫(Caesars Palace)、金殿(Mirage Las Vegas)等赌场酒店,回来时浏览了巴黎饭店对面的贝拉吉欧(Bellagio)。
“威尼斯人”里面最为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方就是饭店的二层几乎搬来了水城的整整一条街道。“蓝天白云”之下,一条长长的水道逶迤在“城市”的中间。艄公们摇着几条小船载着游客在小桥底下缓缓穿行。两岸是各色商店、商埠和广场,颇有“商贾如云”的气势。“天空”中则不时飘荡着广场艺术家们美妙的歌剧唱腔。“金银岛”饭店的的前面是一个巨大的椰岛造型,两艘巨大的帆船正在汹涌的波涛中上演小说《金银岛》中描写的水手与海盗之间的“战争”。炮火连天,狼烟四起,就像真的一样!金殿酒店前面是一个巨大的“火山”,每格15分中就有一次火山喷火的场景出现,也十分壮观。“贝拉吉欧”据说是目前赌城最新(最“先进”)的赌场之一,她的独特之处是饭店的底部有一个由世界许多顶级名牌商品专卖店组成的弧形走廊,像一道彩虹横卧在一片很大的水面之上。而饭店前面的“大池塘”每隔15分钟就有一场气势磅礴的音乐喷泉表演,游客可以免费观赏到有声有色的水上芭蕾。
拉斯韦加斯最为著名的也就是这个所谓的“长街”了。夜色中的拉斯韦加斯大道,被各种装饰灯、电子广告、和霓红等装扮得花枝招展。其艳丽程度应当是世界上绝大多数城市所无法匹敌的。
Paris Las Vegas , Las Vegas.
中国城与欧佛拉街
2002年12月28日 星期六 晴天
今天上午逛了一趟落杉矶的唐人街或中国城(Chinatown)。“罗省”(当地华人称落杉矶为罗省)的中国城不大。但是位置在市政府的正北方,紧邻城市中心。在中国城主干道百老汇大街的入口处是两条腾飞的巨龙形成的一个拱门。百老汇大街和其他几条街区都是像其他城市的中国城一样集中了许多中药店、中餐馆,荟萃形形色色中国人喜爱商品的小商铺更是比比皆是。一家华商会的大门前飘扬着青天白日满地红的“中华民国”“国旗”,昭示着民族在政治上的分裂。
中餐过后我们立即步行到了紧邻中国城的欧佛拉街(Olvera Street)。欧佛拉街是落杉矶最古老的街道,也是艾尔普埃博罗古迹区(El Pueblo Los Angeles Historic Monument)的核心,1877年以落杉矶县第一任法官(Agustin Olvera)的名字命名。由于整个加利福尼亚州原来属于西班牙人为主的墨西哥(1848年美墨战争墨西哥战败后才并入美国),今天的落杉矶仍然有许多西班牙和墨西哥文化的痕迹。欧佛拉就是这一历史的集中见证之一。欧佛拉街的街道并不长(约 200米 ),现在是一个熙熙攘攘的露天市场,街道两边是西班牙式的两层小楼,中间则是一溜简易摊位。整个街道上各种墨西哥饭馆、商店、摊位提供的食品和小商品琳琅满目,吸引着八方来客。
由北往南穿过欧佛拉街的人流,很快就来到了“老城广场”。广场的正东隔一条马路是建于1939年的联合火车站(Union Station),西面是落杉矶最古老的天主教教堂(Old Plaza Church,建于1822年),正南方则是过去的城市救火站(The Old Fire-house,建于1844年,现在为消防器材博物馆)。所有这些建筑都是西班牙风格、两三层楼高,与比邻而居的DOWNTOWN的现代超高层建筑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圆形的老城广场并不大,但是很有地方色彩。除了西班牙、墨西哥文化特征处处可见之外,今天我们还遇到了十几个在广场上表演印地安舞蹈的印地安人。鼓声激越,舞姿豪放,长长的羽毛头饰随舞姿跃动,缤纷、靓丽。但是当一曲终了,一位印地安妇女拿着一个小藤箩向四周白人为主的看客乞求赏钱时我立即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悲哀:本来这块富饶的土地全是他们的。
The Portofino Hotel and Yacht Club , Los Angeles.
半月湾、斯坦佛和伯克利
2002年12月31日 星期二 晴天
今天是一个令人心情激荡的日子。早晨出发一路游览了风景名胜半月湾(Half Moon Bay)和世界著名学府斯坦佛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Berkeley)的校园。
半月湾为旧金山地区靠南的一个太平洋海岸,大概距旧金山市区约30 -40公里 ,的确是一个半月形的海湾。与在落杉矶看到的海景不同的的是,这里的大海浪头更高,气势更为磅礴。在沙滩上漫步时的第一感觉是大海就在你的头上翻卷,汹涌着的翠绿在连绵的巨响中排山倒海而来,在沙滩和礁石上顷刻化作一片又一片洁白。在海湾北部蔚蓝色山冈和南部灰白色的海滩上空,迷蒙的水汽和天空中蓬松的云彩连成一片,云蒸霞蔚,仪态万千。
从半月湾南行10余公里,就来到了斯坦佛大学。斯坦佛大学是全美最好和最贵的私立大学之一,与同在旧金山湾区(东北部)的贝克利(即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一起被称为美国超一流大学(英文有“Top Five”、“Top Ten”等说法,留学生往往谐称“牛校”)的“西部双雄”。1885年由当时美国铁路大亨斯坦佛夫妇为纪念自己的爱子(年仅16岁即死于伤寒)而捐资建立的。校区面积 8200英亩 ,据说比整个旧金山的市中心还大。校园核心区特别是主广场(main Squad)周围的建筑全部都是斯坦佛夫妇喜爱的红瓦黄墙的西班牙风格。在葱茏的树木和碧绿的草坪中,每一栋楼房都显得明快、亮丽,活力无比。我们流连在斯坦佛纪念教堂、胡佛塔和斯坦佛美术馆等建筑周围,十分的兴奋。
斯坦佛的教育学院也是全美最好的教育学院之一,教育政策研究领域更是全美第一。但因为现在是假期无法进入访问,我只好在学院大楼前大拍了一通表明“到此一游”照片。
离开斯坦佛时已经是下午2点多了。我们继续向南抵达旧金山湾区最南端的圣荷西市(San Jose)用午餐。圣荷西的DOWNTOWN不大,但是美国的第11大城市。美国当代新经济的发动机“硅谷”(台湾同胞翻译为“矽谷”)就在圣荷西西北的圣塔克雷山(Santa Clara)一带。记得有一个玩笑说如果你要毁掉美国,只需两枚核弹——一枚扔到纽约的曼哈顿、另外一枚扔到旧金山的硅谷。可见现在硅谷的份量!但直到上个世纪前半叶这一地区还只是一片不值钱的丘陵地带,只是1960年以后才由于地价便宜,许多有远见的投资商和近在咫尺的斯坦佛大学的优秀人才的奇妙结合才使得硅谷的事业和她的名气一起迅速崛起。硅谷的奇迹有力地证明在当代社会“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论断的确并非虚言。不过所谓“硅谷”并非某一条山谷。苹果、英特尔等大大小小数千家高科技公司实际上是静静地“隐藏”在那一大片绿色的山冈之中的。虽然无法像逛街一样集中地访问所谓的“硅谷”,在高速公路上奔忙的人们还是能够近距离地欣赏那一幢幢色彩和造型各异,但大多都显得简洁、幽雅、朝气十足的神秘建筑。
由圣荷西往北,经奥克兰,约两个小时的车程就抵达了位于旧金山市区东北方向,与旧金山隔海湾相望的加州大学伯克利校区。加州大学(或者加里福尼亚大学)是一个大学系统,共有9个分校或者校区。伯克利是总校区,也是学术水平最高的一个分校。著名学者 田长霖 博士曾经在这里非常成功地担任过校长(也是全美第一个华裔校长)一职,为伯克利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伯克利集中了全美许多顶尖级的专家学者,其师资力量的雄厚可以通过一个流行的笑话来说明:在伯克利,如果有教员抱怨身为专家却没有专门的停车位的话,校方就会对你说请你先去拿一个诺贝尔奖来再说!除此以外,伯克利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它自由民主的校风。1960-70年代曾经席卷美国的反对种族隔离、反对越战、反对死刑等大规模的街头示威运动就是从这里发源的。最为严重的时期,据说整个城市的街道和大学校园几乎无日不存在不同派别学生之间激烈的冲突,直到最后政府动用催泪瓦斯等手段才慢慢“解决问题”。
不过当我们抵达伯克利时已经是暮色沉沉了,所以没逛多久就只好匆匆离开。好在伯克利与旧金山只是一衣带水的距离,我们决定明天再来,以便真真切切地看一看绿色山冈上伯克利美丽的容颜。
The Mosser , San Francisco.
走向蔚蓝
2003年1月7日 星期二 晴天
“梦到她”湖现在几乎全结冰了。冰面上堆满了积雪,洁白洁白的。只有一小片醉人的蔚蓝(大概还没有结冰),在湖的中心。早上散步的时候我站在岸边楞了许久。
于是我想走过去,可离蔚蓝越来越近,却越来越没有信心。因为偌大的湖面空无一人,连水鸟也不知去向。
不过行进的过程中还是看到了湖面结冰的历史:一些小的冰片排列在湖滨,表明最早结冰的时候温度并不是很低。而越往湖中心走翘起来的冰块的厚度反而越大,说明这些后结冰的地方结冰时的温度极低。但再往前,就是裂成许多缝隙而后又凝结成一块的浮冰地段了。走到这里时我突然听见了一阵“吱吱”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定神一听,发现声音来自岸上的树林。但即使那样我也不敢再往前进了。回望着远处的蔚蓝,我十分不舍地一步一步上岸了。
回到岸上,双脚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也许不走近,蔚蓝更美丽。我这样安慰自己。
204 F , EAGLE HEIGHTS.
冷与暖
2003 年 1 月 22 日 星期三 晴天
麦地星是真的冷了。上午去图书馆的路上就已经尝到了冷的辣味,傍晚例行散步时更是冷得赶紧完成任务了事。
那是一种无处躲藏的冷。明明没有风,但是即使你站着不动也觉得冷风飕飕。冷从你的四面八方浸透你,让你的眼流泪,让你的脸生疼,让你戴了皮手套的手指也立刻冻僵!
冷使得暖更加宝贵。当我敲开朋友哈斯教授的门问他什么时候去机场接老婆、女儿时,哈斯一脸的温笑:“已经接回来了!”那时我觉得他的家春意盎然,他本人则完全浸泡在无边的温暖里!
204 F , EAGLE HEIGHTS.
记忆的颜色
2003年1月25日 星期六 阴天
今天最后一次去买菜。实际上主要是去看看买点什么带回国。
路过校园时可能因为是阴天,每一个建筑物都带着一种灰色——我把它叫做“记忆的颜色”。以后可能来美国,但是专门来小城麦地星的机会我想会很少。也许此生之中仅此一回而已。麦地星是美丽的,威大(麦地星)校区是文静的。但愿有梦再来这里!
204 F , EAGLE HEIGHTS.
道别
2003年1月28日 星期二 小雪
这几天一直在和人握手说再见。下午到系里问有没有要办的手续,秘书JOYCE女士说只需要和学校外事处说一下就可以了。当我说如果她到北京我一定请客时她非常开心地笑了:“一定!”
可惜 阿兰·卢克 伍德 教授不在办公室。我将我们的合影钉在门上,又去楼上的阅览室写了一封伊妹儿给他,除了感谢的话之外就是希望他有机会去北京。这个善于思辨的老头话不多,但绝对是个好人。
回来的时候雾一样的小雪已经染白了校园和麦地星。在公寓的门口,我让一个老乡给我拍了几张雪地里的照片,也算是与这片曾经在夏天绿得醉人的草地道别了。
204 F , EAGLE HEIGHTS.
[1]听说我要到 UW-MADISON 访学,我的一位在纽约做领事的朋友(王定华博士)在回复中对我说过, MADISONSHI 是“一个美丽、安宁的小城”。
[2]阿兰·卢克伍德( Alan Lockwood )先生是我在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校区( The University of Wisconsin-Madison )访学的合作教授或指导教师。